问:《中国大运河》有什么特别?
周天:虽然《中国大运河》是我众多作品中的一个,但是这是第一个我为故乡而写的交响作品。
在风格上,它比我其他的作品更加贴切各个阶层的音乐爱好者,而且因为我生长在运河边,写起这个作品来也觉得格外亲切。
在技术层面上,《中国大运河》的每一乐章有音乐形象的考量,有些乐章着重于给听众带来强烈的听觉刺激与声音享受,如第一、三、七乐章。有些乐章着重于人文标识,以情动人,如第二、四、六乐章,包括茅威涛越歌吟诵的两段。有些着重新颖的声音和技法,如第五乐章。当然这些只是“着重”,并不是单一硬推。实际上为了不改变整体作品的完整性,每个乐章内都有别的乐章的音乐“影子”。这样的做法其实有着丰富的传统,历史上著名的交响组曲如普罗高菲夫的《彼得与狼》、圣桑的《动物狂欢节》、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天方夜谭》等都有类似做法。
问:关于中国文化在音乐作品中的表现,你和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作曲家有什么不同?
周天:当然很不一样。我们是两代人,他们的成功迫使我不能再走他们走过的老路。
至于中国文化在音乐作品中的表现,我个人并不推崇在交响乐作品中过多直接“移植”中国的乐器或音响,因为这种做法打破了传统交响乐表现的平台。我觉得中国文化元素应该更多地表现在旋律的调性、节奏和配器上,这种调性也许对中国的听众来讲并不突出,因为我们太熟了,但在国际上一听便知是有很强东方色彩的。直接“移植”中国的乐器和音响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这一代作曲家中已广泛运用,并得到了成功,因为这种做法打破了传统交响乐表现的平台,很新颖。但正因如此,他们的很多交响作品无法由传统交响乐团直接演奏,因为这需要增加中国乐器和乐手,需要特殊平台,所以始终不是西方交响乐的主流作品。
问:那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主流”呢?
周天:成熟的文化反映一定是表现在音乐内在的东西里,比如在旋律的调性和节奏上,在和声和配器上,而不是加个自己文化的乐器或声音。美国作曲家伯恩斯坦从不在交响乐里加电吉他,柴可夫斯基、斯特拉文斯基从不加俄罗斯传统乐器,巴托克从不在作品中加匈牙利手风琴或吉普赛小提琴,但是我们一听还是知道这是美国的,这是俄国的,这是匈牙利的音乐。原因就是他们的文化表现在音乐的内部,而不是形式。这种文化表现是我追求的,也是我这一代作曲家应该追求的。
在《中国大运河》之前的所有作品里我从未使用过任何中国乐器,但在国际上一听就知道这是有强烈中国文化色彩的作品,这是一种文化融会,而不是接合。这也是我取得现在的成绩的原因。《中国大运河》因为更多面向国内听众,所以我才决定选择性地加入二胡和中阮。 问:在作品刚完成试听的时候,很多人听完后觉得《中国大运河》像一部音乐上的“大片”,你同意吗?这是你的初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