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市作协会员、作家子禾的《野蜂飞舞》近日举办新书分享会,该书系市文联文艺精品工程扶持项目。《文学报》发表题为《面对“城乡两栖人”中的青年群体,虚构与非虚构写作如何介入?》的文章,让我们一起来了解——
作家子禾携新作《野蜂飞舞》和作家路内、走走、三三做客上海书城五角场店,从小说写作出发,聊我们如何在流徙中理解生活。
《野蜂飞舞》是作家子禾的最新小说集,收录了六个故事,虽各自独立,但叙述者都是北漂青年甘松明。爱情、疾病、婚姻、故乡,在生于斯长于斯的那片黄土地上,多的是让人悲欣交集的往事,而已经习惯的都市生活又带来新的价值取向。要走入这本小说,首先要了解一个关键词:“城乡两栖人”,故乡回不去,城市留不下,他们还能去哪儿?子禾自言他的写作都在写这类人及他们的生活,因为这是触及了他“生命中的切实问题”。 在写《野蜂飞舞》之前,子禾写了一本非虚构作品《异乡人:我在北京这十年》,之所以转向小说写作,是他觉得小说创作可以填补此前非虚构写作中他未能写完的那些空白。 他描述自己为“一个笨拙的写作者”,并坦诚道:“虚构作为非虚构某种程度的延续,或许多少显示了我文学素材的匮乏,但也并不令我脸红,相反,它们是我对一些问题的继续掘进——在这个艰难的进程中,我在凝视自我时没有躲闪,没有避讳我作为其中一份子的城乡两栖人的落魄窘境,也没有避讳我进退两难(物质与精神双重层面)的异乡人处境,以及或可喻之为幽暗的荒凉内心。” 作者: 子禾 近日,子禾和作家路内、走走、三三做客上海书城五角场店,从《野蜂飞舞》出发,聊我们如何在流徙中理解生活。 “整个小说里面写的都是人与人关系里面那种缝隙,当那个缝隙因为一件小事触发之后,你会发现你认为的父母之爱,兄弟之爱,夫妻之爱等等原来都是动荡的、不安的,你的生活其实出了问题。”走走谈到读《野蜂飞舞》的感受,她认为子禾是个细腻的人,他的故事是悲伤的、安静的、寂寞的。 走走提问关于子禾引用威廉·特雷佛的“我们都是剩余物”的意图,子禾回应说,一方面他认为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在生活没有发生的那一刻,都有无数的可能性,除此之外,很多的可能性被此刻实现的现实给遮盖掉了。另一方面也表达他对小说的理解,小说可以表达生活中没有发生的可能性。 在三三看来,《野蜂飞舞》是极为契合作家所写的小说气质的书名,“我们可以看到小说中每一个问题都没有解决,像舅舅智障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办,表哥最后死了,弟弟救哥哥也没有成功,所有事情都走向更糟,但是在这些未成的过程当中,有非常漂亮的阴影。这是小说非常迷人的地方,也是注定没有办法走向戏剧性的地方,如果走向一个更开阔的、宏大的剧情,那么这些阴影会被淹没。” 子禾非虚构作品《异乡人》 甘松明作为一个贯穿小说的人物,在故事里,他总是隐忍、退让的,他需要去理解父母,理解其他人,为什么这样一个人物没有一个“发疯时刻”呢?三三由此引出作家该如何塑造文学中的善恶问题。 走走表示书里的和解是很有意味的,好像人物都处于一种悬停状态:“子禾想书写的并不是某种顿悟,就是生活不对了,然而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只能让这件事情在此刻不要再更糟下去,书里的人物也并不会突然之间顿悟成为另外一个更好的人。”她进一步说道,我们的文学作品已经写出了丰富的恶的层次感,但也许这个时代可能需要作者用自己的理解、包容去赋予人物,赋予这个世界新的理解。“作家可能要给我们打通的恰恰是曲径幽微的地方,最终要凿出光来的。如果能把这些小小的愤怒、不满、失落,用自己的体温蒸发掉,给自己身边的人留下温和、温柔与温润,我觉得我们也需要这样的作品。” 子禾回应说可能源于他的个性,他不太喜欢过于戏剧化的故事走向,也更愿意去写人物身上的善意,“小说中有甘松明烦躁、临近崩溃的瞬间,但我写他在发疯边缘把自己拉回来,我尽量把他拉回来的瞬间写得更真实,更符合小说的逻辑,这可能是我能做的。”路内对此说道:“不是文学要去写善和恶,是善和恶在驱使你去写文学。” 非虚构写作者在转向虚构写作时是否有自己的优势或劣势?路内向子禾提出了一个问题。在子禾看来,优势倒是不太在意的,劣势主要在于写作限制上。比如他有时候把非虚构的素材写进小说会考虑原型故事的结尾,照顾原型人物的心情等,他说:“我写小说时间不长,这本书很多在处理的也是我本人遇到的问题。我对于这一点是有意识的。同时我也想在接下来的创作中能走出来,也许会写得更自由一点,更开阔一点,而不是像这本书一样有点内缩。” 这对于三三来说这也是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她认为这本质是小说写作者与文本的距离问题,“让小说具有真的魅力,一定要和现实,和文本贴得这么紧吗?” 活动现场 “你们觉得写作能改变作者本人吗?”活动最后,走走向另外几位作家抛出了这个问题。在子禾看来,他相信写小说和人自己生命的修炼是可以同步的。三三说:“我觉得写作和瑜伽是一样的,它不能改变你的性格,但是可以让你看到你真正的欲望是怎么样的,你要去找到种种观念覆盖之下,依然能烧起来的东西。不管是写作、钓鱼、种花,都可以找到,写作只是一种方法,但得真的放开。”路内则回应:“写作确实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反应方式。比如此刻,像刚才杂音很多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在乎,声音很吵,我不在乎,我特别在乎的是,我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出版社: 上海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