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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文艺精品工程扶持项目禾子散文集《人间三记》出版
  • 发布时间:2024年01月04日    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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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子《人间三记》
浙江文艺出版社
2024年1月出版
系杭州市文艺精品工程扶持项目
杭州市文联文艺精品工程扶持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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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禾子,男,本名季淼慧,杭州临安人,民进会员,诗人,高级策划师,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杭州市作家协会会员,临安区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入选省新荷计划人才库,著有《窥月斋笔记》《禾子诗选》《借个院子过生活》《宋韵天目》《长短之诗》《人间三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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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人语



人间三记,淡而有味

——读禾子的新书《人间三记》有感

简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第九届冰心散文奖得主)



禾子的散文集《人间三记》文字朴实散淡,淡而有味,很有点小说的意味,在读《阿妈的半生在疼》一篇时,我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宁静的小山村,伫立在老屋门前晒场上的妇人,给儿子打电话的情景。

“阿妈”曾经是个心气高的妇人,但一场车祸将她的心气磨灭了。她围着灶台锅碗瓢盆转,眼里心上只有一个家,两个儿子。“阿妈”的一条腿瘸了,从此,她的两个儿子代替她的两条腿,替她在世界上行走。两个儿子是她的骄傲,慰藉了她半生的疼痛。

禾子把苦难的岁月,写得温情动人。也许正是那一抹温情,过滤了苦难和艰辛,让一个山乡少年成长与蜕变,努力闯荡和打拼——“憋着一股子劲,高调做事,想折腾点名堂出来,让阿妈高兴点。低调做人,不敢卷入什么是非,让阿妈再操心。”

《阿爸是个小气鬼》——通过阿爸出车祸,做手术,分镜头回忆了阿爸的大半生,塑造了一个谨小慎微、勤劳节俭、脾气火爆、却扛起一家子大梁的山村男人形象。尤其是手术后的一幕写得特别感人:“我坐在病床边一声声喊着阿爸,防止他沉沉睡去,他一声声应着,声音低微,听上去像个玩累的孩子。而我却像个呼唤孩子的父亲。”至此,父子身份转换,懵懂少年成为了老父亲的倚靠。

还有《我的半个母亲》里的阿婆,冬天站在教室外隔着玻璃窗看“我”,带我进城逛街,买好吃的,去图书馆看书。“阿婆坐在一旁,看我看书,像看蚕宝宝在桑叶上进食”,这一句真是神来之笔。一个慈爱的老太太的形象跃然纸上。在乡下长大的孩子,大抵童年都有这样一个阿婆,得到过她的疼爱和庇护,而我们得以健康平安长大,及至长成今天的样子,实在是得益于这样一个温柔慈爱的老太太,正是因为从她身上得到过许多许多的爱,所以后来的人生之路才会不惧风雨,不惧艰辛,步履不停。

腼腆朴实的二舅,一辈子没有结婚,在乡下人眼中是个 Loser,但在禾子眼中,二舅过得无忧无虑,自在惬意。二舅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在“我们”身上倾注满满的爱意。八十岁的二舅,只关心“我们”的归来和蔬菜的成长。在光棍汉二舅身上,“我们”感受到了什么是父爱如山,什么是挚爱亲情。

“小姨”跌宕起伏的人生令人感慨唏嘘,当小姨自顾无暇,“我”面临灰暗的人生之际,小姨扶了“我”一把,拯救了“我”,让我走出了人生的至暗时刻,走出一片光明的天地。“小姨”家的小卖部和大别墅,也给予“我”许多幸福的回忆,温暖的慰藉。这大抵也是后来禾子成为一个温情脉脉的人的缘由。因了他身边一直有爱环绕,正是因为爱的救赎,这个曾经仿徨的山乡少年,逐渐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禾子与忘年交胡天池先生交往,禾子与天池先生交往没有功利心,只是在天池先生的人生经历中汲取养分,滋养自己的生命,并且受到天池先生言传身教,天池先生生活上淡泊雅致,心性上温文儒雅。禾子开民宿、经商、写诗、习字,身上亦有一股子文人气,我想这大概也是受到了天池先生的影响的缘故吧。

还有老实人阿德,给夜总会装空调,结果老板赖账,让他消费抵欠款,于是成了夜总会的常客。而“我”看着一脸憨厚的阿德在豪华包厢唱歌,心里一阵悲凉。

这些故园的人,亦是禾子生命中的挚爱亲人,禾子以温情脉脉之笔,回溯和追忆人生来时路,往事历历,物是人非,他们有的年迈,有的已经故去,而昔日的毛头小伙子也已人到中年,时间之河,终究是再也不能泅渡回去的了。伫立在河畔的禾子,心中却涌起温柔的情愫,只要故园永在,那一缕牵他招他的炊烟就永远在,绵长浩荡的情意就永远在。

禾子的出门记,写了美国见闻和印象,华尔街是一条小巷,中央公园可以“撒野”,国家广场的草坪上躺着晒太阳的人,旧金山的S形道路种满鲜花,金门大桥是“自杀圣地”,斯坦福大学没有校门,洛杉矶没有高楼……读这些旅途见闻犹如读一则则私人日记;还有大明山脚下的民宿末阁,白果村里的民宿北上那年,小明家……禾子说,在某个观景台上看山景,和行色匆匆时完全不同,我心静,山也静。山就在那里,它的风景是我们的心情决定的。很多时候,身边的静物都是我们的镜子。心一静,世界就美了,看着路边的猫狗也步伐从容。是啊,诚如禾子所说,当一颗心安静下来,世界也就安静下来了。

禾子写天目镜塘,写得美极:“一方镜塘是天目的镜子,照见了天目斑斓的秋衣。一个天目是天空的镜子,照见万年的沧海桑田。”禾子是临安人,天目山于禾子而言是血地,他对天目山怀着深厚的感情,记得有一年在浙西大峡谷参加笔会,初次遇见,禾子向我描摹这一座山,山上苍苍的古树、溪流、野花,飞鸟与星空,皆为他所熟悉,他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如今禾子用文字描摹这一座山,笔触之处亦流淌着深情:相见村的星空,五星村的铜锅饭,林家塘的青春记忆……还有黔东南的寻味之旅,海盐的老酒,衢州的书院,禾子用真挚朴实的语言记录下旅途中的一草一木一物一事,亦记录下生命中难忘的一幕一幕。

禾子的文字幽默风趣,且擅用比喻,譬如写迟桂花,像晚婚的女人。写橘子的甜,像20世纪80年代的电影明星。写白云阁,像刚种举的青年,新上任的知府,从骨子里透着春风得意。写按揭,每个月按在地上揭一回皮。“阿妈”数着鸡蛋等“我”回家,有一阵子家里的鸡不生蛋,她就追着鸡骂,把“我”不回家的事儿怪罪在鸡身上。这样的文字,欢笑中带着眼泪,读了令人心里酸酸的。

字如其人。读禾子的这部散文集,对禾子的了解似乎又深切了一些。那个漂泊在外,远游多年的游子,归来仍是少年,向读者娓娓诉说故乡的人,故乡的事,故乡的草木、风物,故乡的一缕风,一朵云,一片星空……

朴素又诚挚,浩瀚又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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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三记》

节选


阿爸是个小气鬼
禾子


阿爸从四米多高的坎上,摔了下去。

电话是村里人打来的,一个陌生的号码,一个陌生的声音,急切地喊着我的小名:你爸骑电瓶车从马路上摔到田里了,我们已经打了120。

我从书桌前腾地站起来,拿电话的手开始颤抖,村里人说的那个位置我清楚,大概是离田最高的地方,四米多高。

我想象着大雨中的阿爸,骑着那辆硕大的电动车,从路上一冲而下……

不敢再想,我急切的问:人还清醒不?

现在人是清醒的。

我松了口气,说,我马上赶回来。

离老家不算远,不到一小时车程,因为梅雨时节,高速上车流并不拥挤,但我的内心被阿爸挤得满满当当:摔下马路的阿爸,满头白发的阿爸,骑着脚踏车归来的阿爸,喝闷酒的阿爸,掀桌子的阿爸……


阿爸是上门女婿。

一般来说,做上门女婿都是家里揭不开锅,或者是只会干苦力的老实头。但阿爸不是,那会儿阿爸已经在省城大厂里上班,正儿八经吃公家粮的。阿爸有七个兄弟姐妹,他是老大,天目山前岭坞那幢老房子已经被占得满满当当,根本就没有地方给他做婚房。

阿爸是孝子,听娘的安排,娘说让他去招亲,他就做了上门女婿。

阿爸穿着一身工作服,骑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后座架着棉被和一台半导体收音机,到几十里外的泗洲殿做了上门女婿。这户人家同样是一个大家庭,关键是都是娘子军,没有正劳力。

一个省城的工人来山坞旮旯里上门,也算是新鲜事,和那台半导体收音机一样新鲜。在村里人看来,阿爸属于省城,他身上的工作服决定了,他和这个村子格格不入。

阿爸的居民户口在省城,结婚没有获得村里的一分田地,他还是用一辆脚踏车往返于省城和山村之间,休息时帮着家里干活,不计工分。

那会儿,阿爸在杭州半山的杭重机工作,职业是开火车,我常常想象着他开着长长的火车,驰骋在中华大地上。我那会儿最热衷的一个游戏,就是用筷子连成铁轨的样子,用一只洋铁饭碗在上面飞驰。

后来才知道,阿爸开的火车是区间货车,从货运站拉来材料分发到车间,或者把重型机械运到货运站。

但这已经足以让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乡村里,自豪得一塌糊涂。

(未完,全文请阅读《人间三记》)